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秋芸就蹲在灶房门口拼信纸。三百多封退信铺了满地,每封拆开都是白纸——只有对着阳光才能看见纸上的针孔。
周玉兰递过绣花绷子:“用这个。”
细麻布绷在竹圈上,秋芸把信纸覆上去轻轻摩擦。渐渐地,针孔连成字迹:
**“芸:**
**我被关在西北第三农场,每月往第七队寄空信迷惑他们。**
**若你读到这些,我可能已不在人世。记住,老槐树往东……”**
后面的针孔突然乱了,像是写信人被迫中断。秋芸手指发抖,突然听见院里传来“扑通”一声——德福跪在水缸边,正拼命搓洗胳膊上的什么痕迹。
周玉兰眯起眼:“他在洗胎记。”
秋芸心头一跳。只见德福左臂内侧的皮肤搓得通红,那块原本就不明显的柳叶形胎记,此刻竟完全消失了!
“假的!”周玉兰冷笑,“用艾草汁画的!”
正说着,前院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嚎。两人跑过去一看——王凤英没死,但半张脸烧毁了,正被民兵按在门板上包扎。她独眼瞥见秋芸,突然嘶吼:“桂枝的贱种!你爹……”
“闭嘴!”赵守礼抡起扁担要打,却被个佝偻身影拦住——是昨晚送骨灰盒的老妇人!她摘掉灰白假发,露出李红梅亲娘王婆子的脸!
“亲家公。”王婆子从怀里掏出个布包,“用这个换我闺女一条活路。”
布包摊开,是半块带血的银锁片——正是秋芸被抢走的那枚!
***
正午的日头毒得很。秋芸和周玉兰蹲在老槐树下挖树根——按针孔信提示,往东二十步不是石板,是棵被雷劈过的老榆树。
树洞里有只铁皮饼干盒,锈得不成样子。秋芸刚捧出来,就听见周玉兰倒吸凉气——盒盖上用红漆画着朵莲花,和林向阳当年画的一模一样!
盒里装着本泛黄的日记,扉页写着“林向国”三个字。秋芸翻开第一页,就看见张黑白照片:
年轻的林向国抱着个婴儿站在槐树下,身旁是穿列宁装的桂枝。照片背面写着:“1960年5月7日,与妻女留影。”
而让秋芸浑身发抖的是——林向国中山装口袋里插着的钢笔,正是现在林向阳随身带的那支!
“芸妹子!”周玉兰突然拽她袖子,“你看这个!”
日记最后一页夹着张发脆的公文纸:
**“林向阳同志系烈士遗孤,1949年由林向国同志收养。特此证明。”**
落款是“1950年3月,华东野战军政治部”。
秋芸的眼泪砸在纸上,晕开了钢笔字迹。原来这才是真相——林向阳根本不是林家的血脉,和她更不是兄妹!
***
日头西斜时,村里响起急促的哨声。公社干部带着测量队,正在赵家祖坟插标杆。
赵守礼蹲在烧焦的棺材板旁,突然用烟袋锅敲了敲某块砖:“这儿声音不对。”
秋芸扒开砖块,底下是个密封的陶罐——罐里装着真正的赵家地契,还有张桂枝用血写的纸条:
**“守礼:**
**当年换孩子是王凤英逼的。你亲儿子在……”**
字迹到这里中断了。赵守礼突然老泪纵横,从陶罐最底下摸出个银质长命锁——正面刻着“赵德康”,背面是“1962年重阳”。
“德康……”赵守礼的手抖得像筛糠,“我儿还活着!”
秋芸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就往村口跑。周玉兰追上来问:“去哪儿?”
“卫生所!”秋芸声音发颤,“那个赤脚医生——他叫赵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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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章预告
- **向阳踪迹**:第三农场来信曝光,揭露林向阳未死而是被转移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