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所的门帘被风吹得啪啪响。秋芸和周玉兰猫在窗根底下,听见里头赤脚医生正给小孩包扎,嘴里哼着跑调的小曲儿。
“赵大夫。”小孩奶声奶气地问,“你胳膊上那个树叶疤咋来的?”
秋芸和周玉兰对视一眼,同时扒上窗台——赵德康卷起的白大褂袖口下,赫然是柳叶形的暗红胎记!
“这个啊……”赵德康用棉签沾了碘酒,“生下来就有。”
门帘突然被掀开,赵守礼佝偻着背站在门口,手里攥着那个银质长命锁。赵德康抬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镊子“当啷”掉在搪瓷盘里。
“爹?”
这声“爹”像道雷劈在秋芸天灵盖上。她看着赵德康那张和赵守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方脸,突然想起十年前——自己发高烧,是这个赤脚医生连夜走了十几里山路来打针。那时候他棉袄袖口就总是脏兮兮的,原来是为了遮胎记!
***
黄昏的晒谷场上,王婆子被民兵押着跪在中央。赵守礼把银锁片和长命锁往磨盘上一拍:“说!当年把我儿子弄哪儿去了?”
王婆子独眼滴溜转,突然指着秋芸:“问她娘!桂枝把德康扔在卫生所门口,是我闺女红梅捡回来的!”
人群哗然。秋芸刚要反驳,卫生所方向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县里来的吉普车上跳下个穿中山装的干部,手里举着牛皮纸信封:
“赵德康同志平反通知!经查实,您系1962年被拐儿童,现恢复原名赵德康,任县医院副院长!”
赵德康——现在该叫赵德康了——白大褂都没脱,冲过来一把抱住赵守礼。父子俩的柳叶胎记在夕阳下红得刺眼。
秋芸悄悄退到人群外围,摸出拼好的银锁。两半锁片合拢的瞬间,里头掉出卷微型胶卷——对着阳光一看,竟是王凤英当年调换孩子的全过程!
煤油灯下,秋芸和周玉兰头碰头研究胶卷。影像里年轻的王凤英正把婴儿塞给个蒙面人,换来包鼓囊囊的钱。更惊人的是,旁边站着的居然是会计赵有才!
“怪不得要杀赵有才灭口……”周玉兰突然指着角落,“芸妹子你看!”
画面边缘,桂枝踉跄着追来,怀里也抱着个婴儿——那孩子手腕上分明系着银锁片!
秋芸猛地站起,膝盖撞翻了凳子。原来当年被调包的不止赵德康,还有她自己!
院门突然被拍响。秋芸开门一看,是气喘吁吁的邮递员:“赵秋芸!西北农场来的加急信!”
信封上的字迹让秋芸心脏停跳——是林向阳的笔迹!
**“芸:**
**我活着。被转移至东北劳改农场。**
**若你收到这封信,我已在回程火车上。**
**记住,我们不是兄妹,从来不是。——向阳”**
信纸背面还有行小字,墨迹很新:
**“腕上的莲花,等我回来画。”**
秋芸的眼泪砸在信纸上。窗外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老槐树的枯枝被雪压断了。
1979年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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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章预告**
- **雪夜归人**:林向阳拖着冻伤的腿跋涉百里,在除夕夜叩响赵家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