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煤油灯的火苗，晃得老妇人的脸忽明忽暗。她怀里的骨灰盒上贴着张泛黄的照片——林向阳穿着中山装，嘴角带着秋芸最熟悉的那种笑。
“闺女。”老妇人嗓子沙哑，“向阳在西北煤窑塌方前，托我把这个交给你。”
秋芸两腿一软，周玉兰赶紧扶住她。骨灰盒沉甸甸的，秋芸摸到盒底有凹凸——翻过来一看，刻着“1979.3.7”，正是树洞最后一封信的日期！
老妇人从怀里掏出个布包：“这是他贴身藏的。”
布包里是秋芸当年埋在槐树下的绣帕，已经发黄了。帕子上歪歪扭扭的并蒂莲旁边，多了行血写的小字：
**“他们骗你的，我们不是兄妹。”**
***
桂枝的信在油灯下窸窣作响。秋芸抖着手展开，信纸上有泪痕晕开的墨迹：
**“芸儿：**
**王凤英用假血书骗了所有人。你生父是知青林向国没错，但向阳是他收养的战友遗孤，与你没有血缘。**
**娘快不行了，把真地契和你的出生证明都藏在……”**
信纸突然被风吹得翘起一角，秋芸这才发现背面还有字：
**“赵守礼不是你爹。当年换孩子时，我把真正的赵家儿子交给了……”**
后面的字被血迹糊住了。周玉兰突然指着窗外：“着火了！”
东南方腾起冲天火光，正是赵家祖坟的方向！
***
晒谷场上乱成一锅粥。赵守礼举着火把站在坟头，脚下是熊熊燃烧的地契。公社干部扯着嗓子喊：“快救火！地契烧了咱们怎么征地！”
王凤英不知怎么挣脱了看管，疯了一样扑向火堆：“不能烧！那地契是……”
话没说完，德福突然从人群里冲出来，手里举着把铁锨：“娘！别过去！”
铁锨“砰”地砸在王凤英后脑勺上，她像截木头似的栽进火堆。人群炸了锅，德福却哈哈大笑：“烧得好！烧死这个老妖婆！”
秋芸死死攥着桂枝的信，突然发现人群外围站着个佝偻身影——是那个来送骨灰的老妇人！她正悄悄往玉米地里退，怀里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
“拦住她！”秋芸刚喊出声，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赵家祖坟的棺材板被烧炸了，火星子雨点般砸下来。
混乱中，秋芸看见周玉兰追着老妇人钻进玉米地。她刚要跟上，突然被人拽住胳膊——是妇女主任！
“赵秋芸！”妇女主任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县里刚来的通知，要给你平反！”
秋芸愣神的功夫，怀里骨灰盒突然“咔”地裂开条缝——里头根本不是骨灰，而是满满一盒信！
每封信上都写着同样的地址：**“西北矿区第七劳改队 林向阳收”**
却全部盖着“查无此人”的退信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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