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来了!」
祁连山下的一个冬日清晨,七岁的我被四匹饿狼围困在冰面上。
而我唯一的武器,竟是父亲临终前留给我的那条皮鞭。
一个8岁的孩子,能在零下二十度的雪地里与四匹饿狼周旋多久?
十三分钟。在祁连山脚下的草场上,我用自己的命给出了这个答案。
我永远记得那个早晨。
腊月初六,天还没亮,透过窗户能看见外面飘着的雪花,
在黑暗中打着旋儿。我窝在热炕上,听着妈往火炉里添柴的声音。
「福儿,该起了。」妈的声音轻轻的,像怕惊醒这寂静的冬晨。
我嘟囔着翻了个身,炕上暖烘烘的,我一点都不想起来。
但我知道,羊群还在等着我。
妈总说,我虽然才8岁,可已经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小放羊娃了。
「今天李大叔来送肉了。」
妈一边揉着面团,一边说,「他说这几天在后山见着狼的踪迹了,
你放羊的时候可得当心些。」
我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灶台上的火光映着妈瘦削的脸庞,
自从爹走后,她好像一下子就老了许多。
「知道了。」我打了个哈欠,手指无意识地摸着枕头下爹留给我的皮鞭。
那是爹走之前,亲手为我编的,鞭梢还挂着一串红色的线穗。
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汤面过来,
又往我怀里塞了两个刚出锅的热馍:「记住,太阳还没落山就得把羊赶回来。
这两天山里不太平。」
我一边喝着羊汤,一边听妈絮叨。
屋外的天色渐渐亮了,透过结着冰花的窗户,能看见远处山顶上泛起的鱼肚白。
「放心吧,我都记着呢。」
我穿上厚实的棉袄,把热馍塞进口袋,又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
妈把我送到门口,寒风夹着雪花扑面而来。
我缩了缩脖子,回头冲妈咧嘴一笑,露出刚换的一颗门牙。
「快进去吧,外面冷。」
妈站在门口,目送我走向羊圈。
我知道她会一直看着,直到我和羊群变成远处雪地里的一个小黑点。
那时候的我们谁都没想到,这个平静的早晨之后,等待我的将是怎样的生死考验。
更没想到的是,李大叔说的那些狼,比我们想象的要近得多……要近得多。
羊群踩着积雪前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寒风在我耳边呼啸,天地间一片苍茫。
我紧了紧手中的皮鞭,跟在羊群后面,看着自己的脚印一个接一个地印在雪地上。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在不远处的雪坡后面,
已经有四双泛着幽绿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这边的一切。
雪越下越大了,我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看清前方的路。
二十多只羊在雪地里走着,它们的脚印一个接一个,
在雪地上画出一条蜿蜒的小路。
爹的皮鞭在我手里握了快一年了。
记得他躺在炕上的最后一天,还在教我怎么用这条鞭子赶羊。
「福儿,这鞭子甩三下,羊儿们就知道该往哪儿走。」那是爹教给我的最后一件事。
我摸了摸鞭梢的红穗子,那是爹亲手打的结。
妈说,这红穗子就像爹的一双眼睛,在远远地看着我。
突然,羊群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
领头的老母羊停下脚步,抬起头四处张望,鼻子一抽一抽地嗅着空气。
我心里一紧——爹说过,羊儿们总是最先察觉到危险。
寒风突然变得更加凛冽,像是带着刀子一样割在脸上。
我下意识地把围巾拉高了些,心跳开始加快。
羊群挤作一团,发出慌乱的叫声。
「别怕别怕……」我强装镇定,可声音却在发抖。
就在这时,我看见了——在不远处的积雪上,有一串新鲜的爪印。
那爪印很大,比我的手掌还要大得多。雪花还没来得及把它们掩埋。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不是狗的爪印,狗的爪印没有这么大,也没有这么深。
这是……狼的爪印。
「呜——」一声低沉的嚎叫从背后传来,让我的后背瞬间冒出冷汗。
我猛地转身,看见一个庞大的身影正从雪坡后慢慢走出来。
那是一匹体型巨大的母狼,它的后腿有点瘸,但这丝毫不影响它眼神中的凶狠。
我记得李大叔说过,前段时间他在后山设了陷阱,好像就伤到了一匹母狼。
但更让我害怕的是,左右两侧又晃出两个灰色的影子。
等等……一、二、三……四?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四周竟然有四匹狼!
它们悄无声息地包围了我和羊群。
「不要慌,不要跑……」我在心里默念着爹的话,可双腿已经开始发软。
领头的母狼龇着獠牙,口水顺着尖利的牙齿往下滴。
它们的眼睛散发着幽绿的光,死死地盯着我们。
羊群已经完全乱了,它们挤在一起,发出惊恐的叫声。
我能感觉到它们的恐惧,就像能感觉到自己剧烈的心跳一样。
「阿爹,您在天上看着我啊……」我紧紧攥着皮鞭,手心全是汗。
狼群在慢慢逼近,它们已经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我知道,这个清晨注定会变成我一生中最可怕的噩梦。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大地在脚下颤抖,我已经分不清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奔跑。
羊群早已四散而逃,雪地上只剩下我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四匹饿狼的围追中左突右闪。
「救命!救命啊!」我拼命地喊着,可声音却被呼啸的寒风撕碎。
泪水在脸上结成了冰碴子,但我已经顾不上擦。
我能清晰地听见身后狼爪抓雪的沙沙声,那声音越来越近,近得仿佛就在耳边。
我本能地往山坡上跑。爹说过,往高处跑能看得更远。
可我错了,大错特错——狼群根本不是在追我,它们是在赶我!
「糟了!」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四匹狼配合默契地把我往山坳里赶,那里是死路一条!
我的双腿已经不听使唤,像是踩在棉花上。
寒风刮得脸生疼,呼吸间全是刺骨的冷意。
就在这时,我看见了一线生机——前方是一片开阔的冰面,
是夏天常来玩耍的那条山溪!
「狼在冰上跑不快……」爹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
我的脚刚踏上冰面,就听见「咔嚓」一声轻响。
腊月的冰层最是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踩破。但此刻,这反而给了我一个主意。
我故意往冰面薄弱的地方跑。
身后的狼群也踏上了冰面,爪子在冰上打滑,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领头的母狼因为瘸腿,走得特别吃力。
「就是现在!」我猛地跺脚,用尽全身的力气。
一声巨响。
冰面裂开了。
刺骨的溪水瞬间吞没了我。
我在水中拼命挣扎,厚重的棉袄吸满了水,像铅块一样往下坠。
「好冷……好冷……」我的牙齿打着颤,手脚已经开始发麻。
透过模糊的视线,我看见岸边的狼群被迫后退了。
它们在冰面边徘徊,喉咙里发出愤怒的低吼。
「阿爹,对不起,我可能要去找您了……」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慢慢往下沉。
就在这时,我手中的皮鞭不知怎么缠住了岸边的一根枯树枝。
那根鞭子,那根爹留给我的鞭子,竟成了我最后的希望!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握紧鞭把,可冻僵的手指已经快要失去知觉。
「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我在心里默默祈祷。
岸上的狼群还在虎视眈眈,等待着我精疲力竭的那一刻。
而我能做的,就只有死死地抓住这根救命的鞭子。
人们说,在生死关头,时间会变得特别漫长。
我不知道自己在冰窟窿里挣扎了多久,只记得当意识逐渐消失时,
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砰!」
一声巨响在山谷中炸开,震得积雪簌簌而落。
我混沌的意识突然清醒了几分。
「牲畜,给我滚开!」
是李大叔的声音!他中气十足的怒吼在寒风中格外清晰。
我努力睁开结了冰的眼睛,看见李大叔正端着猎枪,大步朝这边跑来。
狼群不甘心地退后几步,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领头的母狼龇着獠牙,死死盯着李大叔。
「还不滚?」李大叔又是一枪,这次瞄准了母狼的脚下。
泥雪四溅,狼群这才夹着尾巴逃窜。
我的手指已经快要抓不住皮鞭了,浑身上下仿佛被千万根钢针扎着。
就在这时,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孩子,撑住!」李大叔跳进冰窟,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拽了上来。
「大……大叔……」我浑身发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别怕别怕,有我在。」李大叔脱下自己的皮袄裹住我,背起我就往家跑。
「我早就发现这群狼了,一直在跟踪它们。」
他一边跑一边说,「没想到它们会在这儿堵你。」
「福儿!我的福儿!」远远地传来妈撕心裂肺的喊声。
她带着几个村民找了过来,一看见我就扑了过来。
「没事了没事了。」
李大叔把我交给妈,自己却咳嗽起来,「这孩子,和他爹一样机灵。」
我愣住了:「您……认识我爹?」
李大叔摸了摸我的头:「你爹是我最好的搭档,我们一起打了十年的猎。
那条皮鞭,是我们一起编的。」
我这才注意到,皮鞭还紧紧攥在手里。
鞭梢的红穗子虽然湿透了,却依然鲜艳。
醒来时,我已经躺在热炕上。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皮鞭就挂在我床头。
「醒了?」李大叔坐在炕边,正在擦拭那支救了我命的猎枪。
「大叔,谢谢您。」
「谢啥,」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你爹临走时说过,这鞭子会保护你。
现在看来,他说得一点都没错。」
窗外,狼嚎声若隐若现,但已经吓不到我了。
炕上暖烘烘的,妈正在院子里和李大叔的媳妇说话,灶上咕嘟咕嘟地煮着羊肉汤。
那天,我在零下二十度的雪地里与四匹饿狼周旋了十三分钟。
但现在想想,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有爹留下的皮鞭,有李大叔的守护,还有妈永远的牵挂。
在这片山脚下,我们从来都不是孤单的。
感谢每一位读者,本文纯属虚构故事,请勿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