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达的白羊
(苏联吉尔吉斯民间故事)
阿尔达有一只雪白雪白的山羊,头上顶一对弯刀似的尖角,生性十分凶恶,好抵人。阿尔达怕它触伤娃娃,就把它拴在廊下的小羊圈里。
有一天,阿尔达从邻村回家来,廊下不见了他的长角羊。“一准是羊挣断了羊绳,蹿到野外去了。”阿尔达心里思忖着,就转身出门去找羊。田野间、山坡上、菜园里、山冲处,他遍走四方找他的羊。然而这个长胡子家伙仿佛钻进了地里似的,怎么也找不到它的影子。
阿尔达觉得这羊丢失得好生奇怪,很为自己找不到羊而懊恼,他回到家里,又去仔仔细细察看那个拴羊的小羊圈。他定睛一打量,简直使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丢着一对羊角、一蓬羊须和四个羊蹄,这些全都是他心爱的山羊身上的东西。阿尔达一下猜到了他的羊出了什么事了。
他把羊角、羊蹄和羊须拾进一只毛织口袋里,就动手去找狼窟。狼窟就在那山坡的矮树林里。他来到山坡上,大声说:
“喂,贼盗,这罪恶的勾当就是你干的,我的白羊就是你撕吃了的吧?你赖不掉!狠心狼,趁我没把你的肋骨全折断,你就乖乖自个给我滚出来!我倒是要看看你这身皮究竟有多结实!”
狼听到人的声音,就更往狼窟的深角里躲,吓得缩作一团。阿尔达决心自个进窟去揪住老灰狼的耳朵拖将出来,可是他的肩膀太宽,进不了窟去。阿尔达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一个诱狼出窟的巧计。
“哎,牧羊人!”他压低嗓门向一旁叫了一声,这叫声小得刚好让狼听见,“你常常忠心为我帮忙的。今天你也一定会帮我一把。你跑去,到黑岩山后头,把住在湖边绿山谷里的老猎手卡拉拜给请来,你去把他请来帮我一把。他有个带爪子的捕兽器,让他带上那家伙,再捎上一把铁锹,快快到我这里来。我们一下就能把狼捉住,把它的皮给剥下来做皮领子。”
狼听了阿尔达的话,信以为真,就一纵身从窟里跳了出来。它这一跳,正好跳进了阿尔达预先撑好在窟口的大口袋里。
足智多谋的阿尔达一看他这么顺手地逮住了狼,不由得笑了。他用一根皮条紧紧把袋口扎牢,把老灰狼扛上肩背回了家。狼一直默不作声,后来,它开口用抖颤颤的声音问道:
“亲爱的阿尔达,你说心里话,你要我的什么东西?”
“肉我不吃你的,可该羊为我干的你来为我干。”阿尔达心平气和地说。
阿尔达回到家里,就着手按计划办事。他把狼腿和狼嘴紧紧拴牢,不让它再扑抓再撕咬,也不让它跑回山上去,然后给狼的下巴安上羊须,给狼脚安上羊蹄,在它头上栽上两只弯刀形的羊角,还在狼身上撒些白面粉。这样一来,狼就跟白羊一模一样了。
阿尔达对自己所干的感到非常满意。
“现在你已经不是狼了,你如今是我的白山羊了,你别往山上跑,你去给我办件事。你留神听我说:王公家的大庆宴快到了。王公开宴的时候,要举行斗羊。你知道吗?你是代替我的那只被你咬死的白羊去参加决斗的,到那天,你得去跟王公那只凶暴的黑羊斗个输赢。”
狼有什么办法呢?它只好屈从阿尔达了。
到了规定的日子,阿尔达把“羊”装进了口袋,去参加决斗。今年来看斗羊的看客空前的多,大家都想看两只长胡子斗架。往年斗羊,斗上劲时,火星都哔哔啵啵从四只羊角上爆出来。
王公见阿尔达来到,就唤他到自己身边,讥讪地说:
“你那袋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是山羊还是虫虫?”他很满意自己对阿尔达的取笑,就不由得哈哈放声大笑起来,“里面要蹲的是你的白羊呀,你就放它到斗羊场去。兴许,它已经吓得灵魂出窍了吧?”
阿尔达当即反唇回击。
“呵,伟大的王公!”他低低地弓了弓腰说,“赌注太少,我的山羊倒不肯下力的,你给添点赌注吧!”
看客都为嘴上无毛的阿尔达的大胆挑战而惊叫起来。
“好吧,要是你硬不肯斗,你就自个儿说多少赌注吧。”王公慷慨地说,“你反正要输给我的!”
他说完又大笑开了,这种笑声让人一听就想起咩咩的羊叫声。
他们久久地为赌注多少而讨价还价,争议不休。最后,他们终于说定了:要是黑羊赢,阿尔达就把白羊给王公;要是白羊赢呢,王公除了把黑羊给阿尔达以外,还给五只绵羊作添头。穷汉子心里明白:王公是个“开通的人”,他什么都会答应的。
看客的目光都汇聚在王公的黑羊和阿尔达的白羊将要进行斗架的地方。
两个身材高大的、劲足气粗的汉子把一只脾性倔强的黑山羊护送进了场地。
阿尔达也进入了场地。他把肩上扛着的口袋往地上一放,解开皮绳,把羊胡须、羊角、羊蹄在“羊”身上安妥,就放开了手。狼一见四周这么多人,吓慌了,就往一边夺路奔逃。在它奔逃的路上出现了黑羊。狼见到羊,就露出了猛兽的本性,它的双眼顿时燃起了贪婪的饥火。在谁也看不清楚的瞬间,它闪露了一下尖利的獠牙。黑羊的鼻子一闻到狼腥味,吓得猛一跳,高高跳出两米多远,转身逃窜而去。
看客一见黑羊败逃,顿即哗然大笑起来。王公却因输给了阿尔达而恶心毒燃,双颊发白。王公左思右想,心中生不出一个良策来应对,他只好把阿尔达叫到身边,说他愿出高价买他的白羊。
“我给你一百只绵羊,”王公想要说服阿尔达,“都给你怀了胎的,过年就给你下一百只羊羔。你要肯卖,你自个儿也很快会变成富翁的。”
“呵,豪光四射的王公!”阿尔达大叫了一声,并佯哭道,“一百只绵羊哪里成哪,要换成别人,我两百只绵羊也不松手的。可您嘛,我时刻准备着为您献出一切。别说一只山羊,您要我的性命,我也给呀。”
王公听阿尔达这一奉承可开心透了,他想要到手的东西这般轻松容易就到了手,于是益发宽宏大量地说:
“你这么大方爽气,我再给你十只处女羊作添头。”
买卖就这样做成了。阿尔达回家把“羊”装在口袋里扛来放在王公的羊圈里。同时对王公的长工说:
“在山羊还没有跟绵羊群处熟之前,圈门不要打开。不然,用不了一个钟头,它准跑了。”
阿尔达说完,就把王公给他白羊的代价——一百只绵羊和十只处女羊赶回了家。
第二天清早,长工去把羊圈门打开,一看不要紧,他们都惊退了几步:整群羊都被狼咬死了,而狼呢,趁圈门开开的一刹那吱溜一下逃窜了,长工们只来得及看清它的身影。在羊圈的一个角落留下了山羊的胡须、角和蹄。
长工们向王公报告了他们刚才所见的一切。王公气坏了,马上差人去把阿尔达叫来,然而差役空手回来禀报道:阿尔达在王公还没有来找他之前,就到大草原去了,他已经远远离开了王公的管辖地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