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9.伦敦公寓 夜(下)
善美的抽噎稍稍停顿了一下,哭得发懵的脑子里似乎闪过了什么画面,但委屈的情绪马上占了上风。
她抬起手,又往他胸口捶了一下,带着哭腔,不依不饶地说:“我不管!是学长说要放手,就算只有一分钟,也是你错!”
“是是是,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翔泽立刻投降,语气里是满得快要溢出来的心疼和歉疚。
他这样一哄,那份认错的温柔,反而像催化剂,将她心底所有积压的情绪,都瞬间引爆了。
首先被点燃的,就是在刚果那些日日夜夜里,所有被她强行压抑下去的恐惧与无助。
那片红土地上的燥热,差点踩到的地雷,擦肩而过的武装动乱……一幕一幕,又一次无比清晰地浮现在她眼前。
这种“死亡随时可能降临”的冰冷感觉,是如此熟悉。
它像一条看不见的线,瞬间将她从刚果的红土地,猛地拽回了汉城那个漆黑的地铁站。
她又一次真实地感受到了电梯台阶贴在背上那刺骨的冰冷,和耳边失控的尖叫声。
两个不同的时空,两种不同的危险,却都指向同一个令人窒息的念头。
她记得自己在地铁事故中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间本能的所思所想——
“学长……”
是的,无论是汉城,还是刚果,她最深的恐惧,从来都只有一个——一个没有他的世界。
这个认知,像一个黑洞,瞬间吸走了她所有的光和热,让她浑身冷到颤抖,几乎无法呼吸。
如果,那一次,她没有再醒过来?
如果,这一次,她真的没能再回来见他?
所有被强行压抑的惊恐、所有劫后余生的后怕,此刻都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
而这些巨大的负面情绪,在找到他这个最安全的港湾后,最终都汇成了一股最真实、也最让人心疼的质问——
为什么在我最害怕的时候,最需要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
于是,她哭得更厉害了,把脸深深地埋进他的胸口,将这段时间所有的惊惧和思念,终于完完全全地释放了出来。
翔泽心里一酸,绞得生痛,但那疼痛的最深处,却又奇异地、升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安心。
他一直悬着的心,在这一刻,才算真正地、落回了原处。
他担心的,从来不仅仅是她在刚果的安危。
他更担心,那些她亲眼目睹的苦难,那些她独自承受的恐惧,会变成无法言说的重负,一直压在她的心底。
从刚果回来后,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虽然回到了伦敦,也回到了他的身边,但有一小部分灵魂,仿佛还遗落在了那片遥远的土地上。
她会笑,会谈论工作,会像刚才那样与他剖白内心,甚至会像现在这样流泪,但她的眼神深处,总藏着一抹他触碰不到的、遥远的空旷。
而现在,她终于肯借着这份委屈,把所有的情绪,都毫无保留地、倾倒在了他的怀里。
那个在镜头前侃侃而谈、在异国他乡独当一面的,
那个勇敢、专业、心怀世界的甄善美特派员,是他的骄傲。
但此刻,在他怀里,是他最熟悉的,最心疼的她
——
会撒娇、会脆弱、会毫无顾忌地对他发泄所有难过和不满,
会又哭又笑,会不加掩饰地将所有不安和依赖都交付给他,
是独属于他的甄善美。
而他,却让这样珍贵的善美,独自一人,在遥远的地方,扛着那层坚硬的外壳那么久。
想到这里,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把她抱得更紧、更紧。
是的,他活该被埋怨,活该被她动手“捶”!
因为,他的怀抱,他的臂弯,应该更早一点向她敞开。
就像他唯一信任的只有她一样,她唯一想依靠的,也只有他啊!
善美啊……
我的善美……
“没事了啊,善美……”他低头贴着她的额头,手掌一寸一寸温柔地抚着她的后背,动作小心而珍视。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哭声终于渐渐止息,只剩下一点细碎的抽噎。
翔泽从床头柜拿过纸巾,细细帮她拭去泪痕,指尖不舍地掠过她湿润的脸颊,随后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看进自己的眼睛。
她的眼睛被泪水洗过,像雨后的天空一样,清澈得能倒映出他满是懊悔和怜惜的脸。
他没有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地看了她许久,然后,才缓缓地、无比郑重地低下头,
在她还带着泪痕的眼睫上,落下一个极轻、极虔诚的吻。
然后是鼻尖。
最后,才是她的唇。
这个吻,是一个无声的誓言,在告诉她:你看,我在这里,永远都在……
良久,
两人额头相抵,安静地平复着呼吸。
善美被他吻得有些发懵,刚才还满心委屈,这会儿脸颊却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
看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哭得有点红的眼睛里满心的依赖和信任,翔泽抬手捋了捋她的发丝,指尖拂过她的眉睫,眸色又深了几分,他凑近她……
善美忽然伸手捂住他的嘴,湿漉漉的大眼睛睁得圆圆的,气呼呼地瞪他:“学长!你怎么动起嘴来没完没了的?”
翔泽眨了下眼睛,嘴巴被她捂着,却还是模模糊糊地挤出一句:“……因为,我嘴……笨,勤……能补拙……”
善美含着泪怎么都憋不住笑,又羞又气地抬手轻轻捶了他一下:“真是的!你就会逗我!明明知道人家容易哭,又容易笑……”
翔泽一把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唇角含着一点得逞又温柔的笑:
“你看,你也在不自觉地实践。这说明我这套方法——真·奏·效。”
两人对视着,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作了唇边一抹了然的、相同的弧度。
善美靠回他怀里,像被什么慢慢熨平了心尖,只剩下一点不肯收场的小鼻音,和贴在心口那点踏实的热。
夜色安静下来,窗外月色清浅,光落在屋檐,也悄悄落进他们重叠的心声里。
<写在后面>
为什么善美这天晚上没有触及“匿名捐赠”这个话题?
首先,在前面那种氛围轻松又带点俏皮的时刻,善美选择了一个同样俏皮的、半开玩笑的方式来“兴师问罪”——
善美是这样问的——“‘嘴笨’的学长,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现在给你时间,动动嘴慢慢解释给我听,行吗?”
而“匿名捐赠”这件事,在善美心里,是神圣的、沉甸甸的、充满了敬意和感动的。
如果用一种开玩笑的方式,去触碰一件如此严肃和深情的事情,在她看来,这会有点儿“不尊重”。
其次,善美非常清楚——
他不想让她知道,是他的温柔。
而她,如果戳破了这份温柔,追问他“学长,是你做的吧?”,那反而成了一种残忍。
那会让他所有小心翼翼的守护,都变得像是一场需要被“表扬”的刻意之举。
更重要的是,她明白,这或许是他们之间一种全新的、更成熟的默契。
他用他的方式,支持着她的理想;而她,则用她的“心领神会”与“心照不宣”,来守护他的那份深情。
有些爱,不需要说出口。
有的善,不需要标明出处。
被懂得,就是最好的回音。
所以,她决定,将这个秘密,悄悄地、珍藏在自己的心底。
这是独属于她的、关于他的宝藏。
也许在很久以后的某一天,在一个阳光很好的下午,她会笑着告诉他:其实,我都知道。而且,非常非常感动。
但,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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