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烨愣愣的站在山梁上,望着往北而逃的六只梅花鹿,心中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是兴奋,是悲哀,还是别的什么?
我俩的枪管还在冒热气。五分钟前,我们以为发现了狍子群,端着枪就往山梁上冲。等跑到高处才看清,这群动物脖子底下飘着白毛,背上布满斑点——这哪是狍子,是六头成年梅花鹿。
"操!"沈烨骂了句脏话。这群家伙比我们见过的任何猎物都大,领头公鹿的角像两根分叉的树枝。它们逃跑时四蹄翻飞,积雪被踢得满天飞。我们连举枪的机会都没有。
我蹲在石头上数弹壳。早上出门带的二十发子弹,现在还剩十五发。这趟打猎本来冲着狍子来的,没想到撞上更值钱的梅花鹿。沈烨用枪托戳着积雪:"听说鹿茸能卖大价钱?"
沟底突然传来大嘴的喊声。那俩兄弟在沙棘林里扑腾半天,惊起七八只野鸡。我和沈烨对视一眼,端着枪就往下冲。滑下山坡时,裤腿里灌满雪渣子,冻得小腿发麻。
沙棘林里全是红果子。野鸡躲在枝条间啄食,翅膀扑棱声隔着十米都能听见。我摸出块石头砸进树丛,七八只灰褐色的影子"哗啦"飞上天。两杆老猎枪同时开火,火药味混着雪沫子呛得人咳嗽。
"打中两只!"大嘴从冰面上窜出来,鼻子冻得通红。这小子眼尖,看着野鸡掉进哪片灌木就往哪钻。石头跟在后头捡战利品,羽绒服口袋塞得鼓鼓囊囊。
我们顺着冰面往上摸。每走二十步就往林子里扔石头,惊飞的野鸡刚离地就被子弹撂倒。打到第九只时,沈烨的枪管烫得能点烟。大嘴的衣襟兜满石头,走起路来叮当响。
太阳西斜时,我们坐在雪地上分猎物。九只野鸡摆成排,羽毛上沾着冰碴子。沈烨突然用枪管戳我后背:"看那边!"三十米外的雪地上,二十多个圆坑排成梅花状——这是梅花鹿过夜的痕迹。
"明天带铁丝网来。"我撕了块野鸡肉嚼着,"在它们喝水的地方下套。"大嘴往火堆里添柴,火星子噼里啪啦往上蹿。石头掏出小本子记路线,冻僵的手指头半天翻不过页。
回程路上没人说话。背上的野鸡沉甸甸的,鹿群踩出的雪道却在我们脑子里转圈。经过山梁时,沈烨突然停住。西边天空烧得通红,六道蹄印消失在暮色里。